双扇的玻璃门敞开着。
抬头便见一树云霞,明媚,灿烂。
几枝樱花,斜斜地,入了我的画图。留白处,恰是蓝湛湛的天空。
近水楼台。我独占了赏花的最佳位置。
清明过后,一场雨,将天然的一幅山水,润亮了,润活了。田野里,油菜花黄,麦苗青青;村头,溪畔,桃花红梨花白,荠菜星星点点;汉阙桥边,浚河两岸,柳枝儿新杨叶儿鲜榆钱儿肥……“三月雨声细,樱花疑杏花。”这时候,门前那一棵樱树,也满缀了透红的花蕾,犹如一粒粒的珍珠,晶莹,秀润。确也应了古诗文的景儿。
阳春三月踏青时。不必远足,在我们的厂区大院,就有无限春色。阳光下,冬青吐翠,亮得耀人的眼。枯了一冬的紫薇,也拱出细柔的红叶芽儿 。八角枫如一团红云,龙爪槐泛出黄绿,紫藤罗泻下一帘曼妙的瀑布,花圃里,女贞、黄杨那些低矮的灌木,沐浴在自动喷灌的雨雾里,显得格外舒畅。入夏该是满园清香的月季。垂柳悠闲自在地舞,塔松挺直了苍翠的身躯。就连王师傅库房门边的几棵金银花,也出挑得筋清骨瘦,葳蕤生辉。风送来燕子的呢喃,还有熟稔的,梧桐花的沁甜。春天,就是这样蓬勃旺盛,春天,就是这样欣欣向荣。我喜欢一个人,到院子里走走。我留意去年春天在电铃壳里做窝、在密实的松枝里安家的小麻雀们。留意那醒目的“平邑衡器”的广告牌立在了厂门北边。樱花怎么还不开呢?我等得有些急了,不甘心地满树寻。呵!一朵!一朵花开了!在靠墙的地方,她怯生生地张开了眼,打量这个崭新的,公元2008年的春天。嫩红的花萼上,托着圆而纯白的花朵,花瓣又略染了几丝绿意,花蕊是淡淡的黄,微香浅浅。叶嫩花初,纯任自然。那是一种最能打动人心的,未经雕琢的美。
仿佛一夜之间,约好了比赛似的,整棵树,花团锦簇起来。樱花怒放,绛雪绯云一般。辛勤的蜜蜂,闻香而至,嘤嘤嗡嗡地忙碌。我坐在办公桌前,抬头便见一树云霞。明媚,灿烂。那娇柔之态,翩翻之姿,别有一种情致。难怪同事们会不约而同地爱上一棵树,会年年春天来树下,留下丽影英姿,定格成美好的回忆。多年以前,我看着一棵树在办公室门前种下,幼小而单薄,便时常惦记着给它浇浇水,盼它快快长大。春天,鸟唱新枝,它舒展出丝丝嫩叶,生意盎然,为我们带来欢欣;夏天,蝉鸣叶底,它悄悄撑起一把绿伞,为我们带来清凉一片;秋天,它一树红叶,凌霜愈艳,绚烂恬淡,为我们增添了诗情画意;冬天,叶落归根,它在风雪中默默挺立,为我们带来鼓舞和慰藉。十几年的光阴一晃而过。它成了气候,根深叶茂。我目睹了一棵树的成长。一棵树,也见证了我经历的旧时光。十几年的时间,足以让一棵树伸展、壮大、成材,十几年的时间,是否也会让一个人由青涩转向老成,是否也会让一个人的思想变得更澄澈、更豁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