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站在高二高三边缘的学生来说,是没有假期可言的。打车去学校的路上,我想这以后的一年大概会很少回家来。车窗半敞着,夏日温热的风从窗口灌了进来,额前的头发被微微吹乱,吹得我的心情忽明忽暗。
"这么早就开学,大热的天,学生也不容易。"司机侧头看向我,脸上是中年男子特有的温和慈爱的微笑。
刚下车就看见浩浩荡荡的"送亲大队"从校门口蔓延过来,轿车面包车出租车。。排了长队,家长们拎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宿舍楼赶。
"林小冉"
我的肩头被拍了一下,回头看原来是同班的苏未然。
"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她费力的提着手中的白色超大塑料袋。
"没,才刚来,拿着什么?"我低头看到她手上被勒出浅浅的粉色细痕。
"衣服啊,住校就是麻烦。"她耸耸肩,"高三了,大家要珍惜时间。"她皱着眉,一脸严肃地模仿班主任的语气。
利落的把东西搬到了指定的宿舍和床位上,我换了双鞋,用杯子接了半杯水,坐在了刚铺好的床位上。新宿舍不错,我的床位向阳,这让爱晒太阳的我心情很好。抬头的瞬间可以看到天空里种满的棉花般的云朵以及飞翔的翅膀。
这是我第三年住校,八个人挤一间宿舍虽简单拥挤却是比家里有更多的"空间感"。
我不得不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一家四口,有位一直焦头烂额忙于工作的父亲,自始至终,我都觉得无法与父亲亲密起来,隔在我们中间的是十几年互相看不惯彼此中伤的争执和吵闹,那些间隔几个星期才一次的相聚不足以让"父亲"这个称呼成为实质的亲切。
相对的,"女儿"也是。
刚开学,课业便骤然增多,远超出过去两年的繁重。我每天早上在食堂里随便凑合,粗糙的吞咽那些实在与名称不相符的早餐,心里反复想着还有多少作业没有赶完,之后匆匆去教室,马不停蹄的上完一节又一节清水般乏味让人昏昏沉沉的课。
在渐渐积累的时间里我无法一如继往的安然前行,取而代之的是托着头发凌乱且干枯的脑袋,数理化纠结着反复穿梭。四周年轻明亮的面容开始暗淡,好像大片云朵覆盖了同学眼中的光亮。黯然失神的眼睛,涣散而木然。
我习惯在课堂上侧首望楼下的杨树,那样有生机,随时都张开怀抱,等待某个南风四起时的美妙晴天扬花。看一阵风吹过梢头晃动,将阳光洗涤千百遍,投下斑驳疏落的影。有好几次,我可以隐约瞥到后座的白色T恤和不甚清晰的脸部轮廓。他微微低着头,闭目。只有他敢肆无忌惮的睡觉,挑战老师眼里恨铁不成钢的怒气。而我总是在老师投过目光来时迅速转过头并假装不经意的用力撞一下桌子叫醒他,心里会泛出些微类于恶作剧得逞的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