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张的学习之后,静下来,常常会思念起我那一别十年的家乡和家乡的枣来。我的家乡是河北省石家庄市正定县的一个偏僻的小山村。村子不大,又很穷。那时我住在祖母家。家里有一个比我大一岁的小表姐—梅梅,脸儿黄黄的,长了一对很大的虎牙。我们俩都很馋。老人们常逗梅梅说:“你要是再馋啊,那虎牙一定会越长越大。”有时也吓唬我说:“你要是再馋啊,也会像你梅梅姐一样长出大虎牙来。”要说馋,其实那时我们也没有什么很高的奢望。像我们那样的小村子,苹果、梨什么的是很少见的,最常见的就是枣。枣,在我们的眼里,便是最上等的食品了。一颗枣,常常能在我们的嘴里含上几分钟。听大人们讲,过去这儿家家栽枣树,只是那几年不让栽了,还砍了不少。我不懂为什么不让栽,只是恨那些不让栽的人。记得有一年清明节,二伯父送来了几块枣糕,说是给祖母补身子的。
谁知,没等祖母吃,就让我和梅梅偷着把糕里的枣吃了个净光。这件事不知怎么被二伯父知道了。吓得我躲进祖母的屋里不敢出来。谁知伯父竟没发火。她默不做声地吸了一袋烟,便走了。下午,他出人意料地捧着一棵小枣树苗回来了。他对祖母说:“孩子们也真够可怜的。咱家也栽一棵枣树,管他让不让的。”说完,对我说:“走,叫上你梅梅姐,咱们一块栽树去。”栽完了树,我望着这矮矮的小树,发愁地说:“这么点,什么时候才能结出枣来呢?”二伯父说:“桃三杏四梨五年,枣树一年就换钱。赶明年就能结枣给我们圆圆吃啦。”可是没到一年,我便离开家乡,回到妈妈身边来了。
一晃就是十年。直到去年,才从伯父的一封来信中听到一点家乡的消息。信上说:“家乡变了,家里的生活也好多了。梅梅长大了,也很想圆圆。”但只是这寥寥几笔,究竟变得怎么样了,我仍然不得而知。确切的情况,是梅梅到来以后才知道的。那是今年三月的一天,我放学回家,刚一进门,就看见一个健壮的陌生姑娘坐在炕上。我愣愣地打量着她:胖胖的、一对虎牙,噢,“梅姐!”我情不自禁地喊出声来。我拉着她的手,迫不及待地问:“快说说,这几年咱们家乡怎么样了?”她兴奋地说:“现在,我们家生活好多了。去年包了责任田,一年就收入两干多元,买了电视,盖了新房··一”我又问:“你还馋枣吗?”她白了我一眼,胖胖的脸上,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缝,虎牙也不显得那么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