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年时,楼下的木屋中住着一个怪老头。
那木屋质量不过关,每到夏季多雨时,哪儿是最凉快,最不缺水的。可那老头,住在那儿却倒也挺快活。
老头子不爱说话,却爱拉二胡。这是他的职业。孩子们不懂,便叫他“怪老头”。老头的形象在孩子们的心中根深蒂固,甚至深刻到遗传基因中去了,相信二十年后每个人都有了后代的时候,老头的形象——一手拉二胡,一手拿弦,一脸坏笑,也会一代代传下去。
每日,他总跟太阳比早起,不分胜负。然后就提着二胡出现在我家的门口,摆上个破碗坐在阶梯上。很快就飘来了低沉的,圆润的二胡声,琴声悠扬婉转。
风一飘来,琴声便更加飘渺,更远了。像是在大山上,呼唤着郁郁苍苍的树林,呼唤着连绵起伏的山峰,呼唤着漂浮不定的云朵,呼唤着苍穹,呼唤着大地。唤醒了一切,舞动着,它们慢慢地伴风舞动,溪水潺潺也开始歌唱。麦穟荡着金黄的谷穗儿,一阵阵的波浪涌着。那是浪声,麦穗们互相摩擦着,发出窸窣的声音,却是层出不穷,一浪伴一浪,一浪叠一浪。
一个早上便在琴声中消磨而去,太阳照在二胡不太光滑的面上,闪着模糊的光。老头便拾起破碗回到木屋中。
这职业不太景气,只偶尔有识才的人掷几个硬币意思意思,叹道:可惜是个老头,要不还可以红火一阵子。而大多数人都只是匆匆地走过,或者是先慢慢地走,但走到老头这儿时才装出匆匆的样子,这种人大多是对老头不屑一顾的,而老头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赠送一个白眼。
老头子耐心不错,可当遇到这种人是却会大打出手。这种人一般都是好人,他们会在老头子边上站着听上一会儿。然后可怜地掏出100元或50元的大钞,蹲下来慢慢地放在老头的破碗中。老头子却眼睛一瞪,蹿起来,满脸通红,把那100元揉成纸团,扔出个抛物线。再挥舞着拳头,正要打人。那人便屁滚尿流地连滚带爬地溜了。别人笑老头傻,我也奇怪老头整天拉二胡不就是为了赚钱吗?可为什么别人好心给他钱,他不但不要还出手打人?
老头整天提着二胡,那老头儿不走我就不敢进自个家门,毕竟小伙伴们称他为“怪老头”,我接近他说不定他就一口把我给吃了,便对他产生了恐惧感,只能远远地期盼他早点离开。日子长了,便会开始欣赏他的音乐,心情也好了。所以每天来这儿听音乐已成了习惯,而且一蹲就是半天,老头一拉也是半天。